能救命,但一针70万的孤儿药不该进医保

成年人的世界,有什么跟钱无关?

这几天有一个新闻广为流传,说的是湖南一个1岁多的孩子患上了罕见的「脊髓性肌萎缩症(SMA)」,手不能握拳、腿部不能运动,需要注射一种叫诺西那生纳的注射液,第1个治疗年度,需要6针;此后的每年里,至少需要3针,终生注射和服药。

这款药的国内市场价是70万元一针。孩子第一年需要万,以后每年需要万。中国人均寿命74岁,假设价格保持不变,意味这个孩子以后单就治疗SMA这一项,需要1.亿元。

孩子的父母寻求媒体帮助,希望能得到免费药物或捐助。也有人指出,同款药物在澳大利亚只要元人民币,在日本则完全免费。因此指责中国医保没有担当,应该将该药物纳入医保用药,关键时刻救人命。

舆论高涨,逼得医保局有关人士出来说,会加快进度,将孤儿药纳入用药目录。

人人希望,这是个有病可治的社会;然而必须明白,生命无价,但治病要钱。综合考虑,中国现阶段还没到可以将孤儿病用药纳入医保用药的经济实力,理由有三点。

一,孤儿病用药本身确实贵,这个不能怪药企。

孤儿病就是罕见病,通常指发病率小于20万分之一的病。医药公司没有兴趣研制治疗这类病的药物,因为市场太小,很难收回研发与市场开发的投资。这些病就像“孤儿”一样没人关心,不受待见,所以叫“孤儿病”。

根据美国食品与药物管理局的定义,“孤儿病”指在全美国患者少于20万人的疾病。例如,美国患疟疾的只有例左右,疟疾在美国就属于孤儿病。

为什么医药公司对孤儿病的药物研发不积极呢?因为投入和回报产出太低了。在药物研发领域,从立项到成功的概率,只有2%,也就是说98%的研发是失败的,因此可以理解为一旦有一款药物成功了,它需要背的成本是很高的,否则医药公司都要破产倒闭。

而孤儿药,因为患者少,因此研发的周期会更长,失败率也更高。

这次热点新闻的主角,「诺西那生纳注射液」,最初是在年,由美国麻省大学医学院的Singh团队发现,同一年,美国冷泉港实验室AdrianKrainer团队发现,该药物在动物身上有良好的治疗效果。由于在人体身上试验,以及市场推广环节需要耗费巨资,于是在年,拥有这款新药专利的小药企将该药物专利转卖给了Biogen公司,交易成本是2.25亿美元,拿到专利后,Biogen自己又投入了巨额的研发费用进去。

因此,指责药企,是不应该的,药企需要摊掉成本才能活下去,才能开启新的研发项目。

2,在中国的售价并不夸张

「诺西那生纳注射液」是全球最贵的特效药之一。在美国,如果自费的话,一针的费用是12.5万美元,相当于87万人民币。

而在患者只需要自付元人民币的澳大利亚,「诺西那生纳注射液」的政府采购成本是一针11万澳元,相当于55万人民币。

而在患者免费注射的日本,「诺西那生纳注射液」的定价为.万日元,大概是63万人民币。

中国政府没有向「诺西那生纳注射液」的生产商集中采购该药物,因此在国内只能是以零售价向药企购买,而非澳大利亚和日本能拿到55万元或63万元的批发价。

无论55万,63万还是70万,都属于天价量级,普通家庭无法承担。

3,中国医保也没有能力承担

中国医保缺钱,这个不多说,大家都知道。

社科院测算,因为人口结构失衡,老龄化社会越来越严重,导致城镇职工医保账户将在年转为净消耗的状态,城乡居民医保账户将在-年间转为净消耗的状态。从年到6年,2大基本医保的累计余额都将消耗完毕,进入亏空状态。因此国家计划将央企收入调入医保账户以做平衡。

为什么缺钱?原因有三,最重要的是交得少,花得多。

交的少里面,最主要的是现在的老年人,在退休前基本上是没怎么交过钱的,无论是乡镇农民还是城镇职工,而他们一退休就进入了看病花钱的高峰。这就导致各地医保缺口特别大。很多城市每年到10月,当年医保预算就差不多用完,于是出现各种控费现象,导致医保患者看病开药特别难。

另一方面,物价上涨,货币贬值,导致医保资金的保值增值压力巨大,这不是中国独有,是全球共同的现象。医保资金总额巨大,保值增值的压力不像普通家庭炒股投资那么简单。

第三方面,绝大多数中国人看病依靠医保,个人商业医疗保险的持有人数很低,尤其是重疾等项目的投保比例很低,一旦发病,只能靠向社会求援或变卖家庭资产。

医疗问题其实不只是中国问题,是全球问题,除了北欧几个高福利国家之外,绝大部分国家,包括日本和澳洲,都需要购买足够的商业保险,并且有相应的自付比例。跟这些国家相比,中国的常见病和普通病的收费其实是偏低的,这就导致就算没有商业保险做补充,绝大部分家庭也可以应付的过来,所以购买商业保险的动力不足,一旦遇到大病,尤其是没有被纳入医保的孤儿病,麻烦就来了。

如果国家将孤儿病用药和治疗纳入医保体系,会怎样?

全球有种罕见病(孤儿病),中国的孤儿病患者总人数大概是万人。按大陆个县市计算,每个县(市)有个罕见病人,其中有些病目前有特效药,有的没有治疗办法,如果每个有特效药可治的都要医保承担,相信没几个县城医保可以运转下去。

如果将「脊髓性肌萎缩症(SMA)」纳入医保全额承担,那么,根据目前城乡医保最低缴费元一年来计算,70万元一针就要吞掉位参保人的保费,第一年6针,吞掉的是位参保人的保费,意味着至少有人哪怕看个感冒都无法报销,对这些人来说,公平吗。为了一个1岁多的可能未来还无法保全的孩子,还是为大多数人?这笔账需要细算。

我曾经写过文章,分析过中国、日本古代(近代也有)曾出现过将老人丢到山上自身自灭的现象。用今天的话来说那真的是儿孙不孝该死。可是回到具体的社会环境中,就会认真思考,当生产率低下,物资不足以养活所有人的时候,只能放弃老年人。今天的欧美在面对新冠疫情时放弃抢救老年人,也是这个原因。批评很容易,理解很难。

今天的中国人均GDP刚过一万美元,那就只能用一万美元来做花钱计划,非要跟已经人均GDP达到3万美元甚至七八万美元的相比,就像孩子指责为什么自己家里没有大平层没有专职司机和保姆一样,都是不现实不懂事不讲理。如果可以不顾现实去指责社会和政府,那是不是也可以指责自己为什么不是马云。

每个人的机遇和能力不一样,不要苛求人人是马云。每个国家的发展阶段和机遇不一样,不要苛求都像北欧。

认清楚现实,无论是孩子的父母,还是周边观众,在同情和悲伤下,认真算经济账,区分效率和公平,可能就不会一味指责了。

如果您不认同本文观点,我想提问:

假如您有亲人身患绝症,花掉绝大部分财产去积极治疗,全家可能面临生活困难,但亲人能多活三个月到半年,你会怎么做?

道义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难啊。成年人的世界,有什么是跟钱无关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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